跳舞遊戲殺人事件 5

醒來時，電視沒關。房間裏的電話響著，我拿起話筒。
「喂。」
「馬修嗎？我是高樹。」高樹姓高名樹。退伍那年，與他在書店相識。我們在哲學書櫃前，談華格納和尼采。
「好久不見。」兩年多了。
「在忙嗎？」
「沒有，剛睡醒。」
「要不要來我家吃火鍋？」我看錶，晚上7點半。稍有寒意。
「怎麼想要吃火鍋？」
「我約了朋友等一下來家裡。」
「什麼樣的朋友？」
「幾個喜歡閱讀的朋友。」
「你還是住木柵嗎？」
「對，沒變。」
「我想一下‧‧‧」
「要不要找珍一起來？」珍是跟我約定共度一生的愛人。
「珍‧‧‧過世了。」
「發生什麼事？」
「車禍。」
「什麼時候的事？」
「前年九月，她生日那晚。我為她慶生，後來在餐廳外面，有個混帳酒駕衝上人行道‧‧‧」
「你沒事吧？」
「沒撞到我。她忘記拿書，事發的時候，我回餐廳找。」我不會忘記那本《傷心咖啡店之歌》。
「怎麼會這樣‧‧‧」
「唉‧‧‧」我一直希望上天能告訴我答案。
「這兩年怎麼過的？還繼續辦讀書會嗎？」高樹曾參加我的讀書會。
「我病倒，躺在床上一年，沒辦法做任何事。讀書會停擺。」
「一定很難熬。」
「你知道我是單親家庭，母親帶大的吧？」
「嗯。」
「我不忍心她看兒子無止盡的消沈不起。」
「要勇敢活下去。」
「雖然活過來，像游魂般過日子，沒有目標。」
「要不要過來聊聊？」
「這次，就不過去了。」
「那改天碰個面。」
「一定要的。」
「你要保重。」
「你也是。」
掛斷電話。好餓。媽媽不在。我換衣服，騎車到公館，在藍家割包吃割包、麵線。吃完後，步行到誠品台大店，待一小時左右，拿《八百萬種死法》和幾本詩集去結帳。回程路經樂華夜市，又吃了肉圓、蚵仔煎。
《八百萬種死法》書名吸引我買下它，聽過作者卜洛克，還沒看過他的作品。書腰有段話，「你知道這城裏有什麼玩意兒嗎？這個他媽的都市叢林臭爛污裡有什麼，你可知道？有八百萬種死法。」1982年出版，當時紐約人口是800萬。那麼現在台灣有2300萬種死法，我想到那個死掉的玩家，佔一種。
回家時，媽媽已睡。洗個澡，翻閱剛買的詩集，然後打開電視，看洋基對紅襪的球賽直播。馬丁在芬威球場打出雙響砲，好傢伙！
白天，一口氣讀完《八百萬種死法》，很對味。小說主角也叫馬修，我倆都因一段生命經驗而失去信念。有相濡以沫的感覺。